信托业面临“野蛮生长”应建立风险缓释和化解机制

    仅用了5年时间，信托资产规模就完成了从几千亿元到5万亿元的疾速膨胀，将证券、基金行业远远甩在身后，成为仅次于银行业的第二大金融部门似乎也指日可待。

    几年前十分“小众“边缘化”的信托产品如今频遭“秒杀”，产品供不应求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信托产品以动辄10%的年化收益率和刚性兑付特质异军突起，傲视高端理财市场。一向“闻腥而动”的外资机构开始频频向我国信托公司伸出橄榄枝。

    信托行业仍将继续“野蛮生长”吗？面对各类金融机构向财富管理机构转型的竞争压力，信托如何屹立不倒？信托产品密集兑付面临的流动性问题如何解决？风险如何控制？

    记者就此采访了华宝信托董事长、华宝兴业基金董事长、华宝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郑安国。

    记者：信托行业这些年“野蛮生长”，不过有人预计今年在一些业务遭到限制后，信托业会进入相对平稳的阶段，您怎么看？

    郑安国：2006年底，信托资产规模大概是3600亿元，到2011年底，规模是4.8万亿元，增长了约13倍。在管制较严的情况下还能野蛮生长，其背后的逻辑是理财需求的膨胀，而其它金融机构很难满足这一需求。其中虽有一些虚高成分，但是整体上是合理的。

    信托一方面是利率市场化的先驱，可以说是合法的高利贷公司；另一方面横跨货币、资本、实业三大市场，是其它金融机构无法比拟的。在某种意义上来看，信托没有一个专属的业务领域，而监管对信托其实是最严厉的，限制也是最多的，但就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，规模也一直在增长，这就体现了信托业的狼性文化，使得信托公司近几年呈现“野蛮生长”的状态。

    随着理财需求的增长，不管未来经济形势如何，货币政策如何变化，对信托行业的影响都不会特别大，更多的是机会。当然，随着基数的增大，未来增长率肯定会放缓，不过若横向比较，增速未见得会比其它机构发展慢。

    记者：证监会今年提出了财富管理的大趋势，如今证券、基金还有私人银行领域都争相发力，信托业有什么核心竞争力？面临怎样的压力？您对整个行业蕴含的风险有没有一些担忧？

    郑安国：这一问题的关键看是主动选择要去做财富管理，还是被动去选择广义的财富管理。这几年资本市场过于低迷，一些主投资本市场的金融机构面临着被动转型。但是，不论证券公司，还是基金公司不能因为股市没有投资机会就去干别的。如果这样发展，如何保证转到别的方面就一定能做好？

    事实上，信托在财富管理行业做了这么多年，积累了一些经验。相对于其它金融机构而言，信托不是没有核心竞争力，反而是在这几年的游击战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核心竞争力，尤其是在财富管理混业的大趋势下能够吸引更多客户。其中，像中信信托、平安信托、中融信托等近年来发展比较快的公司，起到了一种“鲶鱼”效应，建立了很好的机制。

    当然，信托在制度设计上也有一些致命的问题，如何提供风险的出口，建立风险分摊机制一直是行业研究的方向。在行业整体蕴含的风险方面，我们的确有一些担忧。尽管有一些准则，但是由于信托本身的私募特性，大家都担心五万多亿元的资金用途。所以公开公平公正至关重要，而公开则要放在第一位，特别是在信息披露方面。此外，内控方面各个公司参差不齐，贷款投向等猫腻都会随之出现，这个时候要求大家要用积极的心态来看问题，要提前防范，但千万不能全行业整顿。

    记者：有人说中小企业私募债的发行断了信托的后路，您是否同意？在利率市场化已经迈出实质性步伐的情况下，您怎么看待信托公司未来的发展？

    郑安国：中小企业私募债的发行对信托来说无疑有一定影响，不过由于我国现阶段面临着企业多但是融资难的问题，一类的机构不可能完成所有融资，因此信托还是有很大空间。此外，相对于证券公司保荐机制来说，信托是一种投行式的提成制度，成本分配机制基本上是跟业绩挂钩，所以对于信托的影响并不是太大。

    而在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，由于信托没有特定的主业，因此更贴近市场需求。纵观现在的机构，银行太大，小额贷款公司太小，信托刚好适中，并拥有较好的体量和质量，因而可以选信托公司作为利率市场化的桥梁。

    但值得注意的是，信托公司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，而国家目前不让信托设网点，这对于信托发展有一定阻碍。事实上，互联网使私募和公募的界限更为模糊，随着信托业逐步进入其它行业后，估计网点设置将来会逐步放开。不论是自己销售，还是以第三方销售，或者以银行代销为主，起码会建立一部分自己的渠道。

    记者：目前对信托风险的问题讨论很多，包括房地产、矿产、艺术品信托，因为信托有刚性兑付的问题，而信托登记制度始终没有建立起来，如何解决刚性兑付带来的问题？

    郑安国：现在确实不可忽视风险问题。目前，据银监会统计，融资类信托占比为51%，但实际上变相的融资类信托保守估计超过70%。对于如此大规模的融资类信托，信托公司的内部管控比商业银行差得多，这本身就是个风险隐患。做融资就必须像商业银行一样，应该有五级分类，应该有贷前调查、贷中审查等一系列审核，该提坏账准备就做坏账准备，该分类要分类，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。

    而且，目前多家信托公司的相关信托计划出现到期不能兑付的问题。事实上有些风险并不是真正的风险，而是流动性出了问题。如果信托计划不能兑付时，可以最终通过资产处置来解决，而针对现金流无法如期兑付等问题，应该建立一个资产处置的市场。

    在西方有C D O、C D S等交易机制，在交易过程中发现价格。比较基金业的发展可以发现，同样在市场不好时损失惨重，但基金能够很好地处置，信托却有人闹事，主要是是一方面信息不透明，另一方面又没有交易市场。投资者在持有过程中不知道每天的净值，直到最后一天传来噩耗，没有风险缓释机制。因此，我国也应该学习国外的经验建立一个交易市场，一个信托资产的转让市场。

    在此基础上，信托行业要像证券业和基金行业一样应树立投资者“买者自负”的理念，只有投资者在亏钱以后不去怪信托公司，而是怪自己，这个行业才算真正成熟。